LWJ

20180219
大年初四，去舅母家吃完饭，走上5分钟路程就到老家了。
父亲母亲打开尘封的家门，往日记忆一一呈现，堂前店内，厨房，二楼，三楼，一切场景都静静地躺在一层颇厚的灰尘中。
关于我的家乡，那是承载着我童年所有回忆的地方，之前一篇有提过。今天聊聊我家——位于某江河旁的这栋房子的历史。这些其实我原本都不知道的历史，或者知道，但却因为年幼而忘却的记忆。可能因为看到一幕幕旧景，加上我提了几个相关的问题，于是我母亲与我舅母就聊到了这些曾经。我觉得身为子女有义务或者使命感需要记下这些东西。
这是一个福建东北部沿江环山的小村落，这边的山多为福建独有的丘陵，沿江地带就是江边地区，其他地区姑且先称为村内。江边和村内之间还有一座不高的山半环相切着，村里人称为后门山⛰️。我们知道福建每年必有台风🌀，每年都要受到台风的肆虐一番，而村内有一半靠着后门山所以台风对于村内的影响会小很多，然而对于江边地区简直就是可怖的存在。因此江边在很久很久以前是一片荒野，直到很久以前的某政策：只要谁在哪片地开荒，那地就属于谁。于是江边地区来了第一批拓荒者，而我的祖先就是其中之一，在那片土地建起了一座房子。那座房子是典型的福建老式土木瓦房，具体记不清了，长辈都叫它：老屋。我的印象中：进门是个院子，院子里有洗浣池，浣池的左侧则是厨房和餐厅。然后就是中堂供奉着祖先灵位，左右两侧是我几个叔叔伯伯的房间。后院则是背靠着后门山，这边刚好是后门山的山脚起点不远处，应该是有稍微开垦过，所以后院处于老屋与后门山之间，此处后门山海拔大约10米。后院里面圈养着猪鸡鸭，还有一条通向老屋二楼的木制手扶楼梯，以及后院的右侧是大伯的厨房，和爷爷奶奶的房间。就是这栋房子，庇护了我族辈好多年。
然后说到我母亲，她曾经是村里最好看的女孩子，当年一家人天天受到隔壁一个很坏很坏的邻居婆婆的欺负。某天媒人说媒，然后因为母亲见过我父亲，觉得我父亲品行端正，于是就这么嫁过来，也住进了老屋。按母亲的说法，当年的生活，现在想想真的是非常苦，也就年轻时的自己才熬的过来。她举了个例子，前堂的厨房，夏天台风一来，屋顶的瓦片噼里啪啦往下砸，像跳大神的神婆，冬天的时候冷的皮肤皲裂，像捡破烂的打渔人。然后某天我母亲和父亲说：什么时候去建一个自己房子，有属于自己的厨房。父亲直男回答：想的真美，哪里来的钱。从此这一幕在我母亲心里挥之不去（我妈亲口告诉我的）。然而在我三岁的时候，我爸在隔着老屋一米左右的旁边建起了一个类似仓库的屋子，依旧靠着后门山，当时只是想用来存放一些钢材。某天我母亲远远地看到我几个堂兄把我父亲藏在老屋厨灶下的工作工具卖给收铁的人，而我也跟着屁颠屁颠抓着自己老爸工作的器材，“嗯嗯”地哼着塞给收铁人，我母亲又怒又想笑，心想：这才多大啊，大人做什么事真的会影响到小孩子。于是在我母亲的强烈要求下，在一个屋子的里侧加了一个厨灶，还配套了一个薪材坑，用来存放材火的。这个屋子用的是水泥，石砖。配了厨灶，就是另起灶炉，厨灶，对于当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之前想不通，现在终于明白，怪不得父母辈对于灶公灶婆是如此虔诚。不知是福建特有，还是全国皆如此。）某天一个喜欢我姨的男人跟我母亲说道：你的新房子怎么不装修一下。我母亲心想：装修是什么。说到这里母亲噗嗤一笑，解释说当时没什么见识，没听过装修是什么。而且也不知道装修可以把房子弄的那么漂亮。那个人是隔壁隔壁村的，后来某天还把三岁的我带去他家玩，那天夜里我母亲怎么想怎么不对，万一我被人卖了怎么办，结果一夜没睡，第二天立马跑到他家，把我带回家。（反正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后来搬进新家，我父亲也是叔伯兄弟之中第一个离开老屋过自己生活的人。新家和老屋的水泥路很多鹅卵石铺的，当时我刚学会走路，跌跌撞撞，摔了不知道多少次，一身伤。老屋依旧在那里的那些年，爷爷奶奶依旧好好的，我也经常回老屋里玩耍。我还记得父亲母亲出远门，我就哭闹，要跟着一起去，爷爷奶奶就拉着我。或者犯错，我母亲拿鞭子教训我时，奶奶就护着我。。直到爷爷奶奶离世，没过几年之后，老屋也不再存在，被叔伯几个各分一套，我爸分得老屋的半套，然后这半套和之前盖起来的一套结合在一起，于是有了现在的老家，这个老家后来陆陆续续有了村里第一台煤气灶，第一台29寸的彩色电视机，第一台空调，第一台马桶，以及第一台小霸王学习机。伴随着我的整个童年时光。